标题随手瞎取，永远不会点题。

我知道我废话多，但我依然要给武华添砖加瓦！

（二）不知道在哪里系列。

武当：傅居问

华山：梁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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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山冷，是真冷。不添件厚衣裳，喝完胡辣汤，您甭想在上面待。这是江湖人公认的事实。

华山穷，也是真穷。华山弟子穷得只能靠一身正气取暖。这是江湖人懒得再公认的事实。

堪称勤俭持家好榜样的谷潇潇和华无痴劳心费力地从各个角落省钱。看看华山弟子就知道，男弟子的胸和女弟子的腿都是抠布料的地方。女弟子就算了，瞅瞅云梦暗香的小姐妹，穿的比自己还少（比自己好）。男弟子就只能成日敞开怀抱任华山风雪打了个扑头盖脸，苦兮兮地扬言自个儿胸口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和一点碧血丹心御寒，要什么布料。 

华山上唯一不用这么惨兮兮地依靠正气御寒的，是七岁以下的小孩子。五六岁的小团子，才刚刚入门，剑都拿不稳，让他自己运功御寒纯属白瞎，也没有让小孩喝酒的道理。大人冻冻就算了，这么小的孩子一不当心能冻出个好歹来。于是师兄师姐省下的布料全裹他身上了。 

武当壕气，能让门下弟子裹上鹤氅貂裘，华山没那个闲钱，但不要紧，没有厚衣服？给小团子多裹几件不就行了，这么大点孩子能费多少布。结果就是华山的小团子个个被裹得圆滚滚得像个球。稍大一点的小少年都没这个待遇，只能在寒风中抖抖索索地练剑，还时不时地给师兄师姐丢龙渊里磨砺心性。

谷潇潇算盘打的可好：小孩子长得快，过不了几年这些衣服就穿不上了，可以淘汰给他的师弟师妹，穿的次数太多不能穿了，就剪了给他师兄师姐做补丁。完美。 

梁融五六岁时，就是这么一只圆滚滚的小团子。趁着年幼，课业还未完全压上，日常就是混吃混喝，到当时还是个少年的风师兄那默写功法，没事去龙渊蹲枯蝉师兄身边看师兄师姐们跳水。他长得讨喜，嘴巴又甜，几声软软糯糯的“师姐”能把比男子还豪爽大气的华山女侠的心给喊化了。一日里捧着竹箫央这个师姐吹段小曲，再拿着钝剑求那个师兄教自己剑法，顺便接受一下投喂，日子别提过得多滋润，俨然就是华山吉祥物的生活。

但他也是能为门派做贡献的。主要体现在两件事上： 

一是鸣剑堂的师兄师姐下山采买时，总会把梁融拎上。每逢此时，梁融就会费力地把自己从那一件又一件衣服中挣脱出来，只留一件单薄的外衫。布店的老板娘一看天寒地冻的华山的小家伙还穿这么少，总会给他们便宜一点批发，还会给梁融塞两块糕点。当然，倘是去买酒，这法子就不灵了。一个师兄曾带着梁融去沽酒，想着能便宜一点，结果被老板娘骂了出来：“你这做师兄的长没长心那？小孩子冻成这样还惦记着喝酒？还不赶快去给他裁两身衣裳！” 

二是当武当弟子来讨债时。华山也会祭出他们的吉祥物，试图感化债主冷酷无情的心。那时武当刚开始来讨债，天真的他们没有想到这条讨债的山路他们还要走上十几年；那时华山也才刚开始将应对讨债列为门下弟子日常，且已经自信并骄傲地预料到了再过十年武当也讨不回债。都是头一遭，两边还都挺当真的，一边想方设法催债，另一边用心良苦躲债，十分认真严肃。不像若干年后，都熬成了老油条，每逢武当有师兄吃饱了没事干，一拍大腿决定去华山讨债，

因为知道讨不到干脆连欠条都不带，就喜滋滋地往华山去蹭胡辣汤时，华山门口就会上演起已经上演过无数次的场景：

华山这边意气风发地高喊：“没钱！钱都拿去嫖你们蔡师兄了！”武当那边气定神闲地回嘴：“欠债还钱，没钱肉偿。”双方都十分熟练，讨个债讨得欢声笑语，其乐融融的，知道的是武当又来催华山的债，不知道的还纳闷这俩门派啥时候关系这么好，待在华山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开起联谊会来。

回到正题。那会儿梁融差不多十岁了，剑法练得有点模样了，早被剥夺了小团子才有的权利，成为了广大苦兮兮地在寒风中练剑在冰潭里游泳的小少年之一。好歹一张脸没长残，依旧是被师姐疼宠的小吉祥物。听说武当的上山催债来了，不用换装，抹把脸就能上前线卖惨去。

这就是傅居问和梁融初见的场景。典型的武当弟子与华山弟子初见的要债场景。

傅居问被师兄以“见见世面”为由头带了出来，安安静静地跟在师兄后头，抱着一本《清静经》，打算在师兄们讨债时背一背，回去好应对师父的抽查。

不过华山可真冷啊。傅居问紧了紧身上的衣服。幸好这件衣服挺厚，还有毛领，足够暖和。他寻思，掌门之所以是张冰块脸，是不是当初来华山论剑时给华山的风吹面瘫了。

然后他看见了梁融。

和自己差不多年纪，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，看着他就觉得那冷意要往骨髓里钻。少年的双颊冻得通红，还在笑嘻嘻地跑前跑后给他们师兄弟递胡辣汤。

傅居问突然为自己拥有毛领感到惭愧起来。

一个师兄拍了拍他的肩，感慨道：“傅师弟，幸好你是在我们后山被掌门捡了回来，不是在华山后山被他们掌门捡了回去啊。唉，你看看人家穷的，都没件厚衣服给小师弟穿。”丝毫没考虑，要是傅居问被丢在了华山后山，能不能活着等到华山掌门遛弯捡他。

这时，梁融已经到了他们这一边。

梁融一眼瞅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小道长，长得白净清秀，让人差点一错眼认成小道姑。那小道长安静乖巧地待在一旁，怀里竟还抱了一本书，一看人家就是和他们这种华山特产皮猴子完全不同的物种。

梁融给傅居问递胡辣汤时好奇地瞄了一眼，瞄到那本书封面是正正经经的“清静经”三字，不由咋舌：“小道长，你上我们华山讨债，还把课业带来了？那就麻烦小道长，劝你的师兄们也清静一下，讨债时火气不要那么大啦。”

傅居问不答，瞅着梁融单薄的装束，忍不住关切道：“你冷吗？”

梁融精神一振：等的就是这个问题！为了卖惨时的表演情真意切一些，他连胡辣汤都没喝一口就来了。当即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：“冷呀，但没办法，我们华山穷，买不起厚衣服，不像武当的道长哥哥们穿的起貂裘。我还算好的，年纪小被偏疼，我的师兄们穿的更少呢。”小少年在寒风中抖抖索索，看起来特别真实揪心。

梁融眼见着武当几个心软的流露出恻隐之情来，趁热打铁继续抒情：“道长哥哥们，我知道你们是来讨债的。可是我们真的没钱。我们华山也是有原则有尊严的，要是有钱，怎么可能不还你们？我们师兄已经很努力地在外卖艺……咳，行侠仗义挣钱了，道长哥哥们能不能再宽限些时日？”

领头的武当师兄显然动摇了。傅居问轻轻拉了拉师兄的衣襟：“师兄，我们武当也不是不近人情的，就不要逼的那么紧了吧。”

“好，就听师弟的。小朋友，你等会回去和你师兄师姐说，武当这次就不逼得太紧了，下次来时希望贵派能遵守承诺，早日还清债款。”

“好嘞，谢谢道长哥哥！”梁融笑嘻嘻道，一转头看见傅居问，又笑着补上一句，“也谢谢小道长了！”

傅居问对着梁融的笑脸不由得心下微微一动。再看他衣衫单薄，果然还是不忍心，傅居问思考了一下，把自己的毛领外衣脱了下来，披到了梁融身上。

猝不及防被温暖包围，梁融愣了一愣，再看对面失去了毛领冻成拔毛鹌鹑的小道长，失笑道：“小道长，你何必这样。我华山弟子皮糙肉厚冻惯了的，倒是小道长，别给冻坏了，那华山欠武当的钱可就还不完了。”说着就要把衣服脱下还他，被傅居问按住了手。小道长认真道：“没事。我只是在这冷一会儿，武当山暖和，用不着这个。你一直待在华山上，冷，你用的着。”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又犹犹豫豫道，“……不然，你和我们回武当？” 

梁融正要开口，听了这话差点没咬了自己舌头，好容易才重新开口：“……小道长，这饭可以乱吃，话不能乱说啊，你们上山讨债，讨个华山弟子回去，那叫什么啊？好了，小道长，你一片诚心我也不好辜负，你就赶紧喝口胡辣汤驱驱寒吧。” 

傅居问依言喝了一口，差点没被辣出眼泪花儿来，甚至怀疑梁融在恩将仇报。不过辣归辣，梁融没骗他，驱寒效果还是不错的。

后来？后来傅居问回去了。去华山讨债，倒丢了件大衣，但傅居问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亏了，因为他悄悄地把华山小少年的名字和笑容揣在了心里，从华山带了回来。 

（TBC）